近日,看清史,读和珅,近痴迷。和珅留给世人的,是巨贪的形象;然而却少有人知,和珅实为大才。误入贪腐歧途,我为之扼腕。夜思神游,穿越时空,访谈和中堂。
嘉庆四年(1799)正月初四申时,和府(现北京恭王府)偏厅,和珅周身缟素,面容憔悴,目光涣散,坐于主位。我施礼完毕,束手立于对面。
片刻后,和珅道:老夫很忙,听闻你来自后世方愿见你一面,你有一盏茶的时间采访于我,我也有点问题要问你。
我:我乃后世一学子,酷爱《红楼梦》。听闻此奇书为和大人发现并使之流传于世,深表谢意。
和珅随意的扫了一眼我的双手,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。
我:和大人知此为奇书,却不知此书在后世的地位。
和珅:嗯?
我:后世将之列为中国古典长篇小说四大名著之一。
和珅头略抬,脸色略舒:哦?呵呵,那倒不错,不枉老夫苦心。
说完,手臂微抬,目光微移向下首座椅:坐。
我:后世得此奇书,和大人功不可没。然而,后世却鲜有人知,和大人在此书问世中的贡献。
和珅:这是为何?
我不答反问:在下斗胆猜测,和大人今生最得意之作不是为官,然否?
和珅略沉吟,冲门外道:看茶、点香。
我: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,匆匆而过,谁不想千古留名。编纂《四库全书》,大人揽尽天下文人之心,对中华文化传承功在千秋。
和珅:老夫受之无愧。你既访我,说明我已留名,只是不知后世如何看我。
我再次不答:大人总纂四库,博览群书,当知飞将军李广。
和珅: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
我:李广战功不及卫霍,终难封侯,士兵却对其敬重有加,何也?
和珅:广廉,得赏赐辄分其麾下,饮食与士共之。终广之身,为二千石四十余年,家无余财,终不言家产事。广之将兵,乏绝之处,见水,士卒不尽饮,广不近水,士卒不尽食,广不尝食。宽缓不苛,士以此爱乐为用。
我:广引刀自刭,军民反应如何?
和珅: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。百姓闻之,知与不知,无老壮皆为垂涕。
我:和大人若亡,谁人为你哭泣?万千家财又有何益……
和珅大怒:大胆!来人……
我:大人可知后世如何评价于你?
和珅脸色稍缓:说!
我:却非红楼与四库之美誉。
和珅:岂有此理!老夫便有恶名,绝不应欺四库之功。
我:或不止四库之功被埋没——大人之功,又岂止四库。大人早年丧父,聪颖勤奋,精通满、汉、蒙、藏四种语言,更通读四书五经。初为官清廉,办事果敢,后整内政、主外交,终权倾朝野。若论真才实干,当朝群臣中亦不应为第二人。然而后世却少人知晓大人的功劳和背后的努力。
和珅大惊:缘何如此?
我:万分廉洁,止是小善;一点贪污,便为大恶。一贪遮百功!
和珅面现惶恐,却又似质疑,不语。
我:和大人登此高位,非真才实学不能及也。荣华富贵过眼云烟,身后之名恐难流芳。
和珅陷入沉思,像是回忆起孜孜求学的艰辛,像是考虑当前的处境,又像是顾虑身后的名声。茶已冷。
片刻后,我继续:子罕辞玉,各存其宝;布衣季文,不着绸缎;叔敖身死,难置棺椁;石奢忠义,刎颈流芳。论才论功,其众人皆难望和大人项背。然而,后世却知,他们两袖清风,德高望重。服人以权,威在一时;服人以德,德披万世……
和珅突然道:依你之言,我当如何?
我:捐尽家财、主动认罪,历史或可对你另当别论。
和珅:笑话!满朝文武,皆我门生故旧;三生六部,均唯我马首是瞻——谁奈我何?
我:此一时、彼一时。先皇既去,大人靠山已失;铁证如山,大人大义已失;新皇立威,大人危在当前。大人聪明一世,当知我所言非虚,不必虚张声势。
和珅再次沉默,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,端茶的手僵硬的凝固在半空。这时候,他看起来已经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和中堂,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贪腐误人、贪腐误国,这个老人或许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。
天色渐暗,夕阳收敛了最后一道光辉,一弯月牙若有若无的飘在天际。
突然,外面一阵嘈杂,一声尖锐如刺破了虚空:“圣旨到!”
夜色月如水,嗟尔困不伸,百年原是梦,卅载枉劳神。暗室难换算,墙高不见春,星辰环冷月,缧绁泣孤臣。对景伤前事,怀才误此身,余生料无几,辜负九重仁。
杯落。香熄。梦醒。
作者:武越(东莞市人力资源局黄江分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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